顾萌望着她的背影,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有些感慨。
原来她一直是这么生活的嘛……
拥有别人羡慕的一切,像个公主一样穿着礼服出入各种高贵的场所,住着硕大的房子,拥有林氏集团不会为金钱烦恼。
她仿佛着拥有一切,但好像……她其实拥有的也只有这么多……
住在皇宫一样的房子里,独自一人,累了时候没人诉苦,生病的时候没人照顾……
就像现在这样……
她呆滞着说不出话,只能看着她,用她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安抚着面前的少女。
那之后,顾萌向公司请了长假,那是几乎选择抛弃自己工作的漫长假期。
即使电话对面传来的怒吼让她的骨子都在逃避,可她依旧没有选择妥协,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,因为她怕,她怕下一个瞬间她就会失去这种勇气。
失去这种与世俗对抗的勇气。
她与天宇去了信息,在告知她最近可能会在英国小呆一段时间后,对面的【正在输入】停留了好大一会,手机上缓缓的跳跃出【注意安全】的回信。
顾萌如释重负,松了好大一口气。
因为……好在,好在最后还是有人支持她的想法。
她轻笑……
那时候的她选对了,而现在呢……
顾芒望着面前的少年,选择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。
是遵从她的心意,还是向晚的……
她不知道,只能傻傻的身前背对着她的身影,落寞,仿佛被定格在了那里。
但其实……仔细想想的话,没什么好烦恼的不是嘛……
因为答案现在就摆在了她的面前。
毕竟她又不是林向晚,没有那种【保证一个人快乐】的高尚节操,
她只知道有些话在不说出口的话就没有机会说了。
只是,她又有些犹豫……
关于面前这个少年到底想不想知道那些,那些关于她的事情……
所以……
“明天!明天我还会来的,到那个时候你在告诉我吧……”
她低着头说,不敢直视后者的眼神,怕一看见就会为了向晚做出她后悔的选择,怕他如水的目光会让她也选择逃避……
“萌萌……你说,如果我不姓【林】该有多好……”
在充满的消毒水的病房里,林向晚曾拉起顾萌的手如此感概,夕阳落在她苍白的侧脸,她遥望着窗外,声音是落寞的,让顾萌一时间竟然无话可接,只能默默的看着她。
那是顾萌发现她抱着马桶吐血的第二天……
在她的大吵大闹下,向晚她,终于向她坦露了出实情。
胃癌,晚期……
“没有救治的方法了嘛?”
她问,而林向晚则是摇了摇头。
“怎么会……”
她不断的重复着,在这寂静的病房中无意识,不断的重复……
然后,是久久的安静。
直到,夜幕降临。
“一定会有的,一定会的!”突然,顾萌突然激动起来,用力捂住林向晚的手:“一定会有的,这家不行我们就去美国,”
“对!美国,那里的医疗设施更加发达,电影上不都是那么演的嘛,去美国,我们现在就去!”
她说着,然后猛地战起身,拉着她的手,动作粗暴,似乎现在就要带她离开这里。
“萌萌……”
“萌萌!”
最后,是一声轻吼将她的意识唤回,她看着面前的少女,眼泪在一瞬间不自主的流淌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她轻声说,然后用力的扑进少女怀里。
“对,不起……我,真的,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……”
她在道歉,不知为何,只是不断的道歉,也许是因为刚才失礼的举动,也许是自责她没有早一点发现。
“没事的,萌萌……”
林向晚轻声说,用手轻轻拍打这顾萌的后背,仿佛她才是真正得病,那个需要被安抚的人。
“没事的,早就已经没事了,真的……”
她说着,原本在心中排练过无数次的话,预演过无数次的场景,可真当说出来的时候,充满哽咽。
是啊,她怎么能……怎么会甘心……
她还没有穿过婚纱,没有带过戒指,没有跟最爱的人共赴教堂,去看黄昏和日落的她怎么可能会甘心……
因为,她明明,她明明才终于下定决心,要去找他,见他,愿意为他放弃一切时候,却迎来了生命最后的倒计时……
“萌萌,你说,如果我不姓【林】该有多好……”
“不行【林】,姓什么?”
“姓什么都好,总之……算了……”说到这里,她又叹了口气,失落的摇摇头,“没什么……”
那之后,空气一时间又寂静了下来,自从昨天坦白之后,她们就会莫名的陷入这种状态,顾萌低头削水
果,林向晚遥望窗外发着呆……
昨天的事仿佛沉入谷底,谁都不愿意再次提起。
“萌萌,说点什么呗,这样好闷……”
“你想听什么?”
“什么都好……”
“那我想想……”
放下刚削到一半的水果,顾萌沉思片刻,原本脑子里那些有趣,没趣的都不知跑到了哪里,什么都想不出来,也说不出来。
“林小姐,该打针了……”
忽然,从门外传来护士的叫喊,顾萌松了口气,庆幸的同时又有些失落,因为这代表着今天即将逝去,在这样尴尬又无聊的状态下,以陪伴者的身份。
这样的话,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,带个她无尽的失落感,无时无刻给她灌输即将死亡的情绪。
要真是这样的话,她未免太差劲了……
她想着……背靠在冰冷的走廊里,周围的行行熙来攘往,有痊愈的高兴,有逝去的悲伤……
顾萌看着她们,酸楚感涌上心头,那她以后又会在这里扮演怎样的角色……
“顾小姐?”
“嗯?”顾萌侧头,朦胧的视线里面前是混沌的白色,她急忙低下头用力的擦了擦眼睛。
“怎么了,白医生。”
她平静的回复。
“就是……林小姐最近状态很不好,你看是不是应该联系一下她的家里人,亲人之类的……”
白霖是林向晚的主治医生,一位很列害的外科大夫,一开始顾萌寻问他林向晚病情的时候他还犹犹豫豫的不说,直到的到林向晚的允许后,才坦白了她病情的信息。
当时顾萌还挺奇怪的,医生怎么会帮患者隐瞒病情。
直到林向晚听到她的问题后,才有些感叹的说道。
“他是奶奶以前资助过的大学生,之前是奶奶的私人医生。”
那时她才恍然大悟。
而现在……
顾萌在听到他的请求后有些奇怪,甚至有些诧异,身为拾老太太的私人医生,怎么可能会不直到林家的事。
只是没等她问,白医生便率先开了口。
“我知道拾老太太已经不在了,但她哥哥不还在嘛……”
“你说拾沐阳?他不是跟她没关系了嘛,而且人现在都不知道在哪……”
“知道的。”
他说着,然后把一张报纸塞进了她的手中,那是一篇名为【昨日】的新闻手稿稿子,配图是在一副在车厢连接处抽烟的拾沐阳,上面写着一位曾在去往大理路上相遇的朋友。
……
……
“萌萌?”
“嗯?”
“在发什么呆?”
“没什么……”顾萌轻轻的摇了摇头。
“是嘛?”林向晚则是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,奇怪她的状态,更奇怪她手里攥着的东西。
终于,顾萌深吸一口气,抬起头目视着林向晚的双眼,缓缓的开了口。
“向晚, 你和拾沐阳到底是什么关系,你和他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果不其然,在问出这句话后,林向晚的眼神暗了暗,在沉默了好一会后才缓缓的开了口,但却只有短短的两个字……“哥哥……”
“可他不是你们家的养子嘛?”
“是啊,可就算这样,在法律上我们依旧是兄妹……”
虽然他现在不在这里,虽然他早已离开了林氏,但他依旧是她 林向晚的哥哥。
是哥哥,也只能是哥哥……
“萌萌,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改姓的事情嘛,”她忽然挑眉,提起兴趣对身旁的顾萌说道:“其实。我以前真的有改过,结果就被奶奶给罚了,跪了一下午祠堂,”
这是为什么呢,顾萌看着她。
被家长罚,做错了事,年少的那些幼稚,对她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,但她却能从林向晚的声音听出憧憬的味道。
这是为什么?顾萌不知道。
只能看着她,望着她的眼里慢慢流露出星星的光泽。
是啊,有时重要的也许不是回忆,而是回忆里陪伴着你的人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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